Gap year
Posted on February 8, 2009 by 真
后、90后相比,说是虽然形成背景不同,但有很多特征相似,比如离经叛道,比如信仰缺失。可要我说,还是根本没法比。垮掉的一代垮出了杰克·凯鲁亚克,垮出了艾伦·金斯堡,垮出了鲍勃·迪伦,垮出了披头士,我们这一代垮出了什么?垮下了裤裆而已。
翻出自己一年前的印度游记来看,里面有这么一段: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无数嬉皮士听从他们内心‘来自东方的召唤’,也不远万里来到印度,学习印度宗教,寻找内心的灵性和觉悟。可是谁能说清,这究竟是一种高贵的修习,还是只是用来逃遁现实生活的手段,甚至只是一种肤浅的自恋情绪?”这段貌似客观的话的背后,其实隐藏着我的嫉妒心理。因为我深知,即便是怀着最最肤浅虚荣的出发点而来,在漫长旅途中也能产生全新的感受和启发,更何况印度是这样一片神奇的土地。以我本人为例,原来对一些宗教的教义怀有恶感甚至是恐惧心理,可是在印度停留不过短短十天,看到印度教广博的包容性,不禁为自己的无知和狭隘感到惭愧。很多时候,宗教的偏执性其实是来自于人而并非它的本身,如果只是怀着学习的心态在宗教中获取思考方式和精神力量,便不会那么容易钻入某些死胡同里。同样,如果 “无神论”是建立在无知而自大的基础上,那么根本不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。
也许是由于最近的经济危机吧,我身边的同事和朋友中似乎也有人动起了gap year的念头。前不久老大破例参加我们“中下阶层”的会议,一番回顾过去展望将来之后,他慈祥地说可以问他任何问题。同事凯西忽然发问:“现在形势这么差,你觉得对于我们junior来说,是应该继续留在公司工作,还是索性用一年时间去干点别的?”我惊得目瞪口呆。难道她也有此意?老大微笑说:“这是个人选择。无所谓这个好那个不好,全由你们自己决定。。。”
我的朋友克里斯也在几天前打电话给我,说他的公司情况不妙,他的工作恐怕不保。他说:“我已经决定明年重回校园,去读个MBA。不过在那之前我想take一个gap year。。。”我再一次大吃一惊,又一个同道中人!克里斯说他想用一年时间一边旅行一边做义工,我笑着说:“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。。。”克里斯是个中英混血大帅哥,party和泡妞是他人生中最大乐趣。以前他的“旅行”只意味着在加勒比海晒太阳和认识美女,做义工对他来说更是天方夜谭。他在电话另一端笑了起来:“我知道啊。。。可能是金融危机的影响吧,最近我想了很多,好多想法都改变了。。。”
前天我和关系很好的同事汤姆聊天。我说我想take一个gap year。
汤姆作出夸张的表情说:“Gap year?我想take一个gap life!”
“我是说真的。”
他收敛起龇牙咧嘴的表情:“真的?什么时候走?”
“现在还在计划中。。。大概今年底或者明年初吧。”
“去哪儿?去一年吗?
我点点头:“主要是亚洲吧。缅甸、老挝、印度、巴基斯坦什么的。”
“哈哈!你是嬉皮?”汤姆乐了,“别不承认了,我早就知道你是嬉皮!你抽什么?大麻还是神奇蘑菇?”
“闭嘴吧你。我才不抽那玩意儿。”
他打量着我,摇摇头:“你这个疯狂的女人。”
“疯狂么?你们美国孩子很多人都去过gap year吧。”
他看着我的眼睛,过了很久才开口:“我觉得,如果你是去找你说的那些东西,那些生命的意义呀什么的,虽然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狗屁,但我倒是可以勉强理解。我只是不希望你是为了逃避什么才上路的。。。你知道,逃避工作,逃避责任,逃避现实生活,逃避whatever。。。如果是那样的话,你结束旅行之后可能会更迷惘。因为你会什么也找不到。”
“这可能是我听过你说的最有思想的话。”我笑着说。
“你说什么呢!我从来都是很有思想的!”他即刻又回到了之前疯疯癫癫的状态。
对于汤姆说的这一点我倒是很坦然,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在逃避什么。我选择暂时的“遁世”,正是想找到重新“入世”的精神力量。经验即是道路,我希望能通过gap year认识到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,最擅长什么,应该爱什么,应该摒弃什么。我希望能够达到内心的安宁,从而担当起新的建立。虽然并不确定一定能找到,可是至少我在年轻的时候尝试过,以后回想起来便不会再有遗憾。
《在路上》这本书里,迪安对一直崇拜并跟随他的萨尔说:“你的道路是什么,老兄?――乖孩子的路,疯子的路,五彩的路,浪荡子的路,任何路。那是一条在任何地方,给任何人走的任何道路。到底在什么地方,给什么人,怎么走呢?”对于萨尔来说,他的朋友迪安是“垮掉分子――是至福的道路和灵魂”。我们没有迪安,引路的只有我们自己的灵魂。